回去的路上,三白没有像往常一样飘来飘去,而是很老实的扯着沈罡的衣角在他身后跟着。经历过这几个小时,虽然已经被李木南很轻松的抹消掉了,但总觉得,都已经接触到了这么惊人的事实,那么今天的小事,说不定只是一个起点,真正的麻烦永远不会让你以为这就是终点了。
“喂,三白。”
“怎么了。”
“你说我要回去怎么解释啊,衣服都磨破了。”
“就说摔在地上了。”
“····虽然这么说绝对正确,但是怎么摔的。”
“就说被自行车撞了。”
“虽然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难道你想说实话,那样的话可以说上半个月。”
“好,决定了,就说和人打了一架,是男人之间的决斗。”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听我的意见吧。”三白叹了口气,“不过各种意义上,今天全天,对你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谢谢你。”
“啊咧。”沈罡僵硬的别开了脸,“说这个干嘛,你知道我不擅长应对这种事情。”说着,很罕见的脸上开始发烫。
“我知道,这只是在戏弄你而已。”三白非常自然的脱口而出,“你看起来很精干,但在某些方面意外的软啊。”
“啰嗦。”
很快便回到了家,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家中的那条小小的土狗便第一个冲了出来,为了防止它等等抱着你的脚不放,以至于阻碍走路,沈罡蹲下了身,先摸它到爽为止。毕竟只是一条看门用的土狗,家里除了沈罡就没人会摸它了。虽然有时候会试图让三白去摸,但它总是一口咬住被摸的地方,以清除那儿三白那摸起来像苍蝇爬的瘙痒感。然后三白就会很坏的把它抱在空中,接着就是凌厉的狗的惨叫,翻译成人话就是——撞鬼了。(我才不是鬼)
“阿罡,回来了。”老爸正在厨房中忙活。准备早早吃完饭就要去上夜班了。已经到家的老妈则是坐在电脑前打牌。虽然也会做菜,但手艺明显不如老爸就是了。
“嗯,我回来了。”沈罡放下背上的书包,扔在了椅子上,“今天学校体育课上摔了跤。”
“啊,身体没事吧。”老爸老妈都从各自的房间中走了出来,虽然孩子都成年了,但还是觉得不怎么放心,为人父母都是这样的感觉吧。
“嗯,就是衣服磨了下,其他没事,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了,身体结实的很。”沈罡说着把外套脱了下来,“连血都没出,能有什么事。”
“哦,那把衣服扔在卫生间,等等我洗一下。”
“哦。”
回到自己房间,距离晚饭还有点时间,虽然在父母面前装的很正常,实际上可是累的要死,再加上被李木南抹掉的平白无故的多过了两个小时,现在在生物钟看来可是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了。
没办法,只好再撑一下了。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眯上了眼。但脑海中开始整理今天发生的一切,归结为两个字——扯淡。
本以为自己能看见三白这样的介于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存在就很奇怪了,但想不到还有李木南这样直接把幻想转变为现实的人。果然自己什么地方都比不上别人啊。明明是更为古怪的人,却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和大家相处的那么好。
果然我还是不行,真是,太废了。原本作为怪人的孤高,在李木南面前被无情的击碎了,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三白也根本无法成为我自以为是的理由,成了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三白,一直,都是因为我自己。
可恶,一直以来,我到底做了什么。一直和人争执,并不是我想为三白坚持些什么,或许,只是为了告诉别人我和你们不同,我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然后,我到底得到了什么样的满足······
“沈罡,眼泪都流到床上了。”
“咳。”沈罡猛然起身,发现三白正趴在自己身上,本能的为了防止她被自己弹飞而伸手抱住了她那柔软的身体,若是平时,一定会脸红的把她推开的,但今天没有,双手像着了魔一般一动不动。
“你在干嘛。”三白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正视着沈罡的双眼似乎已经看到了沈罡的内心深处的动摇。
“抱你。”
“舒服吗?”
“糟透了。”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沈罡把三白轻轻推到了身边,“三白,如果,听好了,仅仅是如果···”
“阿罡,吃饭了——”楼下,老妈在催自己下楼吃饭。
“算了,先吃饭。”本来还在担心自己说不说的出口,不过现在没事了,留下一脸懊恼相的三白,沈罡走下了楼。
餐桌上的菜不多,但是全部是用大碗装的。这就是沈罡家的理念,菜不在多而在量。不过,也亏的一家三口都蛮能吃的,所以吃不完馊掉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家里还有一只看门狗。一碗整只的白斩鸡,一碗用鸡汤煮的丝瓜,以及一盘在电饭锅中蒸出来的肉饼子。
“来,多吃点。”老妈抓起饭勺就有一副要把这个碗填满的冲动。
“不要这么多啊,我又不是刚发育那会儿,吃不了这么多了。”
然后老妈就很不甘心的把碗面上那一层重新削回到电饭锅中。
“来,鸡腿。”老爸一手用筷子抵住整只鸡,一手撕下了已经煮烂的松软的鸡腿,把它放在酱油碗中,推倒了沈罡面前。
“嗯。”
“我有一个同事的小孩啊,今年刚从复旦毕业,现在在日化做科研,一年有个三四十万的。阿罡有没想过以后要干嘛。”一到饭点,就是母亲和孩子探讨人生与未来的时间段。从小学开始,一直没变过。
“我都还没考大学,哪有想这么多。”
“那么考个复旦没问题吧。”老妈立即追问上。
“我怎么知道啊。”
“人生就要有一个目标,那就目标考上北大吧。”
“这个和刚刚说好的复旦不一样吧。”
一说出口,老妈就瞅了沈罡一眼,“你完成目标都要打折扣的,不把目标定为北大,你哪考的进复旦。”
“北大,我们高中一年都不一定有一个啊。”
“那就由你去做那一个,我是不是可以打电话给你们校长说可以准备你这一届你考入北大的横幅了。”
“我还是考复旦吧。”沈罡叹了口气。
“考不进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
三白留在沈罡的房间内没有下楼。一家三口之间根本没有容下她的空隙。
看着他们亲密的进行着家庭的对话,自己光是看着,就觉得心里闷的慌。
我到底是什么,既然我不属于这个家庭的话,为什么还要把我困在沈罡身边。
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明明还是离开的好。可是,为什么,从十年前开始,我会在这个家庭呆了这么久,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像是正常人类一样身体在成长,就像一边在告诉你不是人,一边又不停的给你看是你是人类的证据。
头发每个月都要沈罡剪一次,身体的曲线也日渐明显,虽然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沈罡幻想出来的,但是最近自己也能干涉他的幻想在服饰上增加自己喜欢的东西,呼——长长的舒了口气,我到底是什么,下次让沈罡去问问李木南看吧。
晚饭结束,老爸把骨头抹到一只碗中,又去盛了点饭,倒了点鸡汤,这就是今天那只小土狗的晚饭了。土狗就是好养,一天只要吃一顿就可以了,而且就算是白开水泡饭也会吃。
老妈则清理干净了饭桌,在上面摆了一只空碗加一副筷子。沈罡从小就有半夜起来再吃一顿的习惯。所以老妈这么做也有十年了。不过自从三白出现,自己就没怎么再吃到过这顿夜宵了。搞的现在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原来还有这么一个习惯。
这顿饭大概就是三白和这个家庭之间最实在的联系了吧。老爸,不知道,老妈,也不知道,但确确实实的,在这个家庭之中,还有一个看起来14岁但却非常成熟的少女。她就活在这个家庭中,同时,被养育着。
“啪。”睡的好好的突然被一记耳光抽醒,“到了我的饭点了。”气呼呼的三白骑在沈罡的肚子上,露出不爽的表情。
“是,是。”睡迷糊的沈罡起床穿上拖鞋,踢踏踢踏的走下了楼。
“饿死我啦。”拿着勺子不停舀着饭的三白露出了非常开心的表情。话说小时候,似乎还和她抢过饭吃。那时候她还没这么大个,比我矮很多,然后一不小心弄哭了她,为了哄她就承诺以后的夜宵都归她一个人,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沈罡强压住肚子的咕噜噜的叫声。
“咳——”三白如流水线上机械臂一般舀饭的手突然不动了,“呃,呃。”含着泪花的双眼盯向了沈罡,露出了求助的表情。
“又咽住了啊,谁叫你还不会用筷子啊。用勺子吃就算了,还吃这么大口。”
沈罡说着走到了三白的身边,用勺子抵住了她的喉咙,闭上眼睛,勺子渐渐没入了三白的皮肤中。然后,沈罡轻轻搅动了下勺子,三白就“呼”的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接着,勺子安然无恙的离开了三白的身体,嗯,当然,三白的身体也安然无恙。都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多少知道一些三白的身体的情况的。可以用意识特意的控制三白肉体的具象化程度。
“变态!!!!”毫无感激之心的三白对沈罡直接透过肉体帮助食道内食物的下咽表示了极大的厌恶。
“谁叫你的身体这么好玩呢。”困的不行的沈罡趴在饭桌上,没什么精力吐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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